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,我爸和我妈就离了婚。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天,我妈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们的家,无论我怎么哭喊怎么挽留,她都没有因为我而有过一丝心软。
我是从爸爸醉酒后的抱怨牢骚中,才知道我妈离开的原因。我爸是家具厂的工人,工资少工作时间长还没有福利,家里的老房子年久失修,雨天都会漏雨,我妈嫌弃我爸才非要离婚。
儿时的我不理解大人的恩恩怨怨,我只知道自己非常想念妈妈,希望她能够回到我的身边。我想尽了办法想要得到妈妈的消息,爸爸因为恨他而绝口不提。
我从姑姑那里知道我妈去了大城市,我常常站在村口的那棵大榕树下张望,希望妈妈会回来看我,而妈妈的身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。
爷爷奶奶体弱多病,爸爸整天都在家具厂干活,比我大两岁的堂哥既是我的玩伴又是照顾我的兄长,我想妈妈时堂哥就哄我带我去玩,平时都是他代替我爸来照顾我。
青春期我跟堂哥依然是很铁的哥们,堂哥永远知道我在想什么,需要什么,他是我情同手足的兄弟,也是让我能够掏心掏肺的朋友。
我初入社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伙,堂哥带我进入职场,言传身教教会我在职场立足的本事,没有堂哥根本就没有我今天的一切。
我在事业上遇到了伯乐,在事业上我很快就赶超了堂哥。堂哥将要结婚,我的嫂子知书达理,跟堂哥一样人好心善,平日里对我非常照顾。
我们虽然是堂兄弟,但情感却胜过亲兄弟。堂哥要结婚,我二话不说拿出8万块来封红包。我开上自己的新车去帮忙接亲,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无比上心。
在堂哥的婚礼上,我出乎意料地见到了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妈妈。从孩童到成人,我对妈妈的情感变得复杂,有想念也有怨恨,同时还掺杂着冷漠。
眼前的妇人有些怔忡,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年轻漂亮的妈妈,她成了身材发福容颜衰老的妇女,头上冒出的几根白发异常刺眼,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。
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与妈妈再见面,会是眼前这副场景。她的身边跟着一个10岁出头的小男孩,小男孩在陌生的地方显得局促不安,拉紧她的衣角叫她妈妈。
我既震惊又心痛,说不出心底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。原来这么多年她没有回来看我,不是她身不由己不能回来,而是她已经有了新儿子,根本就不需要我。
我的心思百转千回,不过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哭着要妈妈的小男孩,我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心里再痛再恨,我也能不动声色地处理眼前的场面。
我维持住礼貌跟她寒暄了一下,表面上对他恭敬,我想她也能够感受到我打心底里对她的疏离和冷漠,看到她脸上受伤的表情,我感到了一丝快意。
我借口自己要忙便走开,等到酒席差不多快散场时,我妈在一个人少的角落堵住了我的去路。我有过一丝侥幸,希望她的出现是因为她的愧疚而想要弥补我,当她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,我恨得眼睛都快要喷火。
当年她跟我爸离婚后很快就嫁给一个城里人,她确实过了几年的好日子,无奈那男人生意投资失败负债累累,不堪重负选择了不归路,只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她。
她这次出现在我堂哥的婚礼上,并不是因为想念我才回来看我,而是打听到我现在有出息想要让我帮她还债养儿子,先前她是犹疑的,直到在婚礼上打听到我给堂哥随礼8万块,她下定决心来求我。
她把那男孩推到跟前来“这是你弟弟”。我满腔的愤怒就快要从胸腔爆发出来,我对她仅有的一丝想念和幻想都没有了,滋生出来的是更强烈的恨意。我不想在堂哥的婚礼上闹事,要不然我直接轰人。
我压低声音警告她不要再来烦我,她似乎被暴怒的我吓到了,拉着孩子赶紧离开。我以前不明白,这世上怎么会有母亲忍心扔下自己的孩子,如今我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狠心。